花胜竹真的没想到,母亲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她还记得原着剧情里,花嫣最厌恶的就是战争。只要枪声响起,受苦的总是普通人。不论是叛军还是联邦政府统治下的人们,在她眼中都是一样的,并不因为每个人不同的身份和权势财富而有所不同。而这场历时已久的战争是源自什么,却在时光磨损后成为了至今都无人了解的灰暗地带。混乱的战争年代中,她的生活看似花团锦簇,富足又充满趣味,有五位男人如珠似宝得宠着她,还有一个活泼的女儿,可实际上她行走在一条吊在半空的玻璃栈道上,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深渊。花嫣在这个世界的处境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她的男朋友们有的仗着巨大的阶级差距试图独占她、圈养她,有的贪图她的温暖却又利用她,长大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在冰冷的宇宙里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的模样,她的善良虽然不止一次害她命悬一线,但是花嫣并没有改变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即使战力差距悬殊,花嫣也曾在得知刃手下亡魂不可计数的那一刻,怒骂他的冷血,也会让以劫掠他人为爱好的谢铭钏写检讨书,禁止他再开着星舰大晚上骚扰民众。更有一次,她勇敢地在联邦议事大会堂当着无数人的目光,抢过谢琪森面前的话筒,不顾仪态地怒骂那群尸位素餐的腐朽之人,只为了常曦的出战能不被后方制约。她在许多事情上都做得无可挑剔,成功把这么一群各有千秋的男子凝聚在身边,促成原着最后的大团圆结局,将心比心,换成上辈子二十几岁刚从大学毕业的花胜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得有她一半好。在接近原着结尾,当得知自己怀孕时,花嫣表面上惊喜万分,却在无人看守的深夜,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当时居住的地方,也是薛流光名下位于联邦中心蓝星的一处豪宅。花胜竹当年看这一段剧情的时候不太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的母亲明明等到了机会离开这团漩涡,却只是沉默徘徊于单人飞船旁;等第二日清晨,她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回人群中间。在自由唾手可得的瞬间,她在想什么呢?是希望,还是忧虑?后来,花胜竹慢慢意识到,可能是花嫣也在害怕。即使她经历了那么多惊险的时刻,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做母亲。到了今天,作为以前从没有离开过花嫣身边的女儿,今天终于发现母亲这些年的变化。她不再害怕充斥着血与火的战场,虽然她眉眼间仍藏着担忧,但仍然尊重了女儿的选择。——十二小时前。地下校园的感应灯还未完全点亮,操场一角已经有学生早起训练。交手的两人速度极快,啪啪啪啪一阵响声过后,重迭在一起两道人影匆匆分开,喘气声由轻变重。花胜竹感觉自己额头上的发带已经被汗水浸湿,抬头瞅了一眼,对面的盛慕面容沉静,状态看起来十分良好,心里纳闷:刚刚一下没打准吗?怎么这家伙的表情都不带变的?她飞快扫视地面,迅速确认对方所在位置的正前方有一处坑洞正在缓慢复原,正是来自于她刚才那一拳的冲击。花胜竹拍了拍手背的灰,握紧拳头又冲了上去,在即将靠近的瞬间化拳为掌,朝着他露出空门的侧面拍去。正好,她还没打尽兴呢!这几年训练下来,少女对自己出手造成的伤害非常有把握,能打重绝不打轻,反正只要还能走或爬到医务室躺疗养仓就就不算重伤。自从教官们大量回归前线以后,原本常曦定下的早晚学习在花胜竹非自愿的情况下转为完完全全的自由活动时间。只是盛慕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教官们不同风格操练和摔打上瘾,哪怕无人监督,她也喜欢利用这段难得的空闲时间抓同学对练。由于她动不动约同学干架或者上机甲模拟器,笔试成绩年年第一,两年下来,仍然在校的学生里几乎没有没听过她名字的人。
不过在这么多较量过的同学中,她最习惯的陪练还是盛慕。自从第一次约架以后她就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生不仅长相万里挑一,还有着与外表完全不匹配的坚韧,只要她不喊停就能一直抗下去,更难得的是从不会无故爽约,是最完美的陪练对象。“为什么突然跳级?”在对战结束后,身上都带着伤的两人互相搀扶着对方走去医务室的路上,没有先兆,盛慕问出这个问题。花胜竹用像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的平静语气回答道:“我要进特训队。”盛慕沉默了几秒,十分罕见地连着开口说话道:“我也去。”花胜竹有点不解:今天他的话怎么变多了?往常可是一个字都很难从他嘴里听见的啊。她看了看少男近在咫尺的脸庞,十五岁的年纪已然长开不少,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肤色极具视觉冲击,能让第一眼看到他的人晃神。只是原本完美如玉的侧脸在练习中被她的拳头擦过的区域是一片不自然的红,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不行的。”她摇了摇头,“你成绩没我好,不能跳级。”盛慕沉默了。他向来不善言辞,此刻一时也想不出能说什么。十分残酷的事实就是,虽然盛慕在机甲操控和近身搏斗上天赋卓绝,常常能和花胜竹打成平手,但是不知道这孩子小时候是在怎样鬼一般的环境里长大的,在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接触网络、义务教育覆盖全联邦的星际时代,居然有他这样看不懂一点战术课教程的文盲!严重偏科的盛慕即使申请跳级,也会被总教官打回来。果然,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开口说道:“教官不让我跳级。”花胜竹再次转头,神色带上几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