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音(二十四)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临月全心备考,连周末回家的那一点时间也几乎全部用来看书复习。一方面是因为考试确实让人紧张,另一方面是她感受到了家里非同寻常的氛围。哥哥和爸爸见面连架也不怎么吵了,但私下里还在较劲儿,这比直接说出来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她不敢多说,更没有立场去管。好在她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一直很低,三人各自忙碌,看起来井然有序,互不干扰。六月初,伴随着一声声欢呼和期待,高中部的同学们疯了一般冲出考场,扑向自己无比自由的未来。临月跟在众人后面走出考场,步子慢悠悠的,她抬头望了一眼有些阴沉沉的天空,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茫然。关于她的人生,她其实没有什么规划。就连好好学习这件事,也只是因为大家都在这么做,家长都这么期待,而她又恰好很擅长而已。还没走到班级集合地,她就碰上了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的许哲远。两人相视一笑,既不激动,也没有冲破牢笼的放松。“感觉怎么样?”许哲远先开了口,语气难得放松。临月也淡淡地笑了:“一切正常,你呢?”“一样。”夲伩首髮站:f q hyz jc o两人并肩往前走,时不时说两句话,都各自看着前面的路,与周遭的嘈杂格格不入。“晚上班里的聚会你去吗?”胡策老早就开始张罗这件事,为此好像还动用了他爸的关系,定了黑山最好的会所,吃饭唱歌全包,班里同学都很期待。“我看起来真有那么不合群吗?”她停住脚步,突然有些较真儿。其实答案她未必不知道。然许哲远并不是多会说话的人。“不是看起来,也不是不合群,你大概天生不喜欢和人相处。”临月没有觉得被冒犯,反倒是被这番说辞吸引,微微皱了眉看他,等他继续解释。“我还想请教你,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临月略微一想,扑哧笑出来,继而说。“本来以为你刻苦钻研学术,是我这境界够不上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不会和人打交道,你要担心这个事儿,可还真就不如我了。”许哲远被她打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想到她接下来却说。“你如果把焦虑这些无聊事情的时间用来思考科学,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果。”男孩也笑了,十分赞同。“正有此意,也正在实践。”临月继续恭维他:“那看来还是得我向你学习。”她最后和大家一起去了毕业聚会,幸苦一年,当然要以体面的方式道别,她一向擅长礼数这点事儿。那天他们一起吃了饭,在ktv包房里唱歌跳舞,紫红色闪烁的灯光,气氛在酒精的烘托下又热闹了好多。孙丽妃在八九点的时候撇下自己的集体赶来,这个班上谁都认识她,此时此刻那些闲话也都忘却脑后,大家纷纷起哄。一对年轻男女在包房五彩斑斓的闪光灯下接吻,那情景怎么看怎么像偶像剧,男生们纷纷叫好,女生们纷纷落泪。人总是在要分开的时候最为感伤,从前那些小打小闹此刻都抛却,只剩共同度过的往昔一起感慨。几个女生抱在一起哭,连郭艾圆也被感染。临月一时无法拒绝她的“好意”。她的杯子里又被倒满了酒,郭艾圆再一次先干为敬。于是半推半就中她又喝下一杯,此时她已经觉得脑子有些眩晕。而郭艾圆还抱着她絮絮叨叨说话。“临月,这一年真谢谢你,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对吗?”临月被她大力晃得更头晕了,此刻只想赶紧敷衍过去。“你不知道,你来之前她们都嫌弃我,说我身上有味道,不愿意和我玩,我只能拼命埋头学习给自己争一口气。”“你不要听她们的,你很好。”郭艾圆“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吓了临月一大跳。“那我们以后要上一个学校好不好?我再没见过比你还善良好说话的人。”临月心想等你清醒过来哪里还能记住自己说了什么话,况且你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去最远的北方,然后永远不回家吗?她微微挣脱郭艾圆的束缚,没想被她抱得更紧,连哭声也更大了。旁边的同学也看过来。临月只好小声和她解释:“你,你能不能先让我去个洗手间?”郭艾圆嘟起嘴,气鼓鼓的,但手上的劲儿松了大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临月心道以后再也不要和郭艾圆一起喝酒。她半托着郭艾圆往门外走,奈何两人体重差距过大,她吃力得很,看起来倒像是两人都醉了,连路都走不稳。刚出了门,临月感觉到胳膊上有一只手扶住了她。是许哲远。“我看你们喝多了,不放心跟出来看看。”
临月没拒绝他的好意,于是三个人一块往前走。许哲远只规规矩矩地跟在她俩身后,在俩人即将摔倒时虚扶一下。走了一小段,临月仍然觉得吃力,她喘着气和许哲远说。“你其实不用管我,我没醉,你去那边帮我扶着她就好。”许哲远看了一眼大半个身体都倒在江临月身上的郭艾圆,想了想还是按她的话做。江湛今天亲自带着董家阳处理了几个人,两人刚从城郊的仓库出来,浑身都是灰,袖口和领子上还沾着血。他本想回去换件衣服,偏偏董家骏说丽晶馆什么都准备好了,直接过去就行,一定要好好感谢他。过来这一路上他觉得今天异常吵闹,一看街上全是喝多了的学生。他问了司机,才确认是高考结束的缘故。想起家里那个,是比这些喝得不省人事的让人省心多了。结果到丽晶馆没走几步路,他就看见了自己家里那个喝得连路也走不稳,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