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水蔚高中。
祁月舟伫立在校门口,身后不远处是金灿灿的柔软沙滩,和翻滚着洁白浪花的大海。
她望着那恢弘的牌匾出了神。遒劲有力的“水蔚高中”四个大字笔走龙蛇,似是深深刻入那黑底金边的匾额一般。纵使是外行人,也能一看便知这出自名家之手。
无意识间使上了力气,纤细的手狠狠攥紧,弄皱了书包带。
她寒窗苦读三年,经历层层严酷的试炼,终以全市第七的成绩考上这所普通人家孩子最为向往的高中。曾经这所学校也是她的梦寐以求,只不过……
似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祁月舟的眼睛泛起了微微水光。但是一瞬,又重新变为坚毅,仿佛刚才流露出的软弱只是错觉。
从书包中拿出入学手册,上面印着第一天报道的注意事项。全员七点半在礼堂集合,八点开始开学典礼。根据印刷的地图,再加上凭借自己良好的方向感,祁月舟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礼堂所在。
一路观察下来,整个学校的建筑风格是洛可可式与现代主义相结合,优雅复古又不失现代气息。沿途的花草树木也是精心打理过的,五步一棵法国梧桐,而那些名贵的花草却是叫不上名字。
进入礼堂,看样子人快都到齐了。祁月舟根据划分找到自己的班级,在中间稍微靠后的一个空位坐下。
刚将裙子抚平挺直身躯,她蓦地感到一束从右边扫来的视线。
她扭过头正欲报以微笑,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对泠冽、沉静深邃如贝加尔湖的双眼。只是一顿便回过神来,祁月舟微微上扬嘴角,对身旁男生微笑致意。他没有任何回应,淡淡收回视线。
祁月舟有些许不自在。并不是觉得身旁这人没有礼貌,而是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同于同龄人的气质,给她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坐的这一块区域相比其它稍显空落,同时也就安静许多。旁边的男生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白金戒指,背靠座椅目视前方,丝毫不见无聊焦躁。
祁月舟心下钦佩。她忍受不了无所事事,甚至认为每分每秒的浪费都是在消磨生命的珍贵。
于是她选择掏出最近新买的《乞力马扎罗的雪》来打发时间。
沉甸甸的书捧在手中倍有分量,抚过柔软的纸质,一股涓涓细流透过指尖流入心间。
只要是看书,祁月舟就能即刻进入状态。这也是为何她学习优异的原因之一。
精神放松,全身心投入书中,没能察觉到身旁的男生又看了她两秒,这次他的眼神中带上轻微的考量和探究。
读到“如果他以谎言为生,他就该试着以谎言而死”这句话,正欲琢磨其中深意时,骤然响起的麦克风打断了她的思绪。
学校的领导人物全部就坐,一身西装、教导主任样的中年男子开始主持。
礼貌起见,祁月舟合上书将其收起,端坐好听各位重要人物的致辞。直到这时,她的内心才涌上了一些如梦似幻的激动,和终于可以触碰到的轻雾一般的真实感。
祁月舟之前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录取了。甚至见到寄到家中的精美通知书时,她也觉得这与自己书桌上随意堆放的任意一张纸无异。
水蔚高中是名副其实的“贵族高中”,只一学期的学费就高达五十万。所以不用想也知道,在这里读书的孩子非富即贵,来自处于各个行业顶尖的家庭。
像祁月舟这种出生于普通家庭的本进不来这所学校。但学校为了挖掘人才,特设置了十个名额给普通人家的孩子,免除学费,按中考成绩择优录取。所以当祁月舟义无反顾地在志愿学校上填下水蔚高中时,她就没有了后路可退。
突然间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只瓢虫,轻飘飘地落在了她右胸口的位置。
祁月舟蓦地睁大了双眼,强忍住尖叫——她最怕虫子了。
眼看着瓢虫一点点往上爬,祁月舟心里火烧火燎,却是一点不敢动。她僵硬地扭动脖子,如常年没上润滑油的门轴一般,紧张地向身旁的男生求救,说:“同学,能不能帮我把身上的瓢虫弄掉,我害怕虫子……”
室内冷气开的正好,伴随着领导照本宣科的讲话,凌泽无聊得有些昏昏欲睡。直到身旁女生压抑着带着一丝颤意的声音对他发出请求,周遭静谧的空气才终于掀起一层波澜。
视线从女生纤细的脖颈落到她微微鼓起的胸脯上。上面正趴着一颗瓢虫,微微扇动着翅膀。
凌泽伸出手,双指精准地捏住瓢虫,在身侧松开手指。掉落在地的瓢虫孱弱地挣扎。
危机解除了,祁月舟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长舒一口气。她感激地说:“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了。”
凌泽对着她澄澈真诚的双眼,一时琢磨不透。接近他的女生向来只有两种。要么不知者无畏,要么对他有所图。那眼前这个女生,属于哪一种?
他微微勾起嘴角,“从城南来的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祁月舟怔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
洛州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