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韩沛之前,我心中一直默认梁笠这样大张旗鼓只不过是为了做给我们看,为的是先发制人,也好堵住别人的嘴。
可见到韩沛模样的瞬间我便意识到自己错了,梁笠真不愧是贺行都忌惮三分的存在,对自己的侄子都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韩沛跪在地上,努力睁大一双青肿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如果不是此刻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只怕他扑上来撕了我的心都有。
这出算什么?
负荆请罪?
同韩沛“唱双簧”的还有一位陌生面孔,不是昨天来送请帖的那位,却多半也是梁笠的手下。
“付先生,我家主人说小孩子没管教好是做家长的失职,他没脸见您和贺总,才让我带着小少爷过来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又是这熟悉的四个字,我有些想笑,到底还是忍住了,只说:“昨天也来,今天也来,韩家礼数是挺全的,不愧是大家族。”
那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家主人说,韩沛送到您二位手里,随您处置,求情的话他是说不出口了,只希望能稍稍平息付先生的怒气。”
这个梁笠从始至终端足了架子,连面都没露过一次,摆明了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想想也是,我如今在外不过是个被便宜弟弟夺走一切的倒霉蛋,连邵益都没把我放在眼里,何况是韩家这种家族。
想到这里,我冲着来人微微一笑:“梁先生言重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韩小少爷年轻气盛,我没放在心上。”
那人见我终于上了路子,面上露出一丝释然,接着道:“那依付先生您的意思,这事……”
我垂下眼眸瞥了一眼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韩沛,脑海中没来由地回想起先前贺言打来的那通电话。
“打是打不得了,年轻人都好面子,更何况是专往脸上招呼,没有十天半月都没法出去见人了。”我啧声道。
那人应声附和:“付先生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不如……”
“不如拍张照片吧。”我冷不丁打断了他的话。
旁边一直沉默的贺行忽然捏紧了我的手腕。
“什……什么?”那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韩小少爷喜欢拍照,又喜欢发朋友圈,那不如给他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也算有纪念意义了。”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韩沛落在我脸上的视线犀利了十分。
我缓缓蹲下身,平视着韩沛那张滑稽的脸,面含笑意:“我差点忘了,韩小少爷现在被绑着,没法拿手机,也没法自拍,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个忙吧。”
我边说边从韩沛的口袋里取出他的手机,又用面部解锁打开了界面。
“姓付的,你敢?!”韩沛终于忍不住吼出了声。
我朝他笑得越欢:“为什么不敢,比起韩小少爷给我下药,拍两张照片又算得了什么呢?”
韩沛的微信果然好友众多,像他这种出身好又爱张扬的纨绔,朋友圈里除了花样炫富就是各种玩。
我看着留言区一口一个“韩少”、把他捧到云端里的评论,忍不住想要是韩沛被揍得人头猪脸的九宫格发到朋友圈,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没等韩沛反应过来,我对准他那张如同打翻了调色盘的脸连拍了十来张照片。
“姓付的,你要是敢把照片发出去,我一定会弄死你!”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韩沛还在放这种没脑子的狠话,我摇了摇头,眼中有了几分怜悯:“韩沛,你要是说两句好听的,或许我还会发发慈悲,可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用错昏招了。”
韩沛死死咬着牙,脸上的肌肉不断颤动,看起来好似一条发疯的狗,在我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扑上来想要撞我。
贺行眼疾手快,一脚踹在了韩沛的膝盖上,厉声呵斥:“韩沛,信不信我敲断你的腿!”
韩沛气得整个人止不住发抖,我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举起手机在他眼前扬了扬:“你就在这里跪上两个小时好好反省,时间一到我会把手机还你。”
走出贺行房间的时候,他也跟了过来,我停下脚步,狐疑地望向他:“我要回我的房间,你去哪儿?”
贺行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温和,带着大人糊弄小孩的谆谆善诱:“宁宁,你让韩沛跪两个小时,这时间不长不短,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我皱了皱眉头:“别那样叫我,我不喜欢。”
这个称呼对我而言只有亲密的人才能叫,贺行还远远到不了那个层面。
“今天船上会有百老汇的歌舞剧演出,听说都是很棒的演员,错过会很可惜。”贺行完全忽视了我的话,边说边往前迈了几步。
我本身对歌舞剧的兴趣并不大,但因为妈妈喜欢的缘故,先前也接触过一些,听到这里犹豫了片刻才问:
“演的是哪一出?”
贺行见我感兴趣,嘴角的笑意渐渐漾了出来:“ch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