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与沈羿结为道侣,日后他要好好修行才是,要多赚银子争取能在望京城买宅子……仙门的话,沈羿去哪个他可以考虑一起去。“良辰吉日,望京城沈羿特来提亲,和钦日下,特奉前来,呈有如意盏十对、官银十万两、日行丹五十、披霓裳落月十株、朱砂鼎一对、貔貅金锦一顷……”一旁的随从念着随礼,在场纷纷屏住了呼吸。单单是“啪嗒”一声,玉环摔落在地,上面的貔貅纹一并随之四分五裂。狸珠立在原地,一时之间双眼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青年,未曾想到事情真的会发生,脸边泛起火辣辣的疼。对方的一字一言,仿佛都成了羞辱的字句。“二少爷……他见过江雪岐了?只因见一面就要定亲,岂不是过分轻率?”“那原本的亲事怎么办?”“这沈家公子莫不是被迷了心窍。”孟香登时就怒了,呸了一声,一双眼起火,对准了沈羿。“姓沈的?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你要提亲的对象在眼前,叫江狸珠,不是二公子江雪岐!”孟香真想把这仪表堂堂的蠢货脑子敲开,看看对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劳什子,才能想到提亲这天悔婚的破主意。闻言沈羿顿住,视线这才转过来,先是看向孟香,江州城未曾苛待妓生,沈羿看了孟香一眼。随之目光落在狸珠身上。他们二人隔空相对,沈羿眼里闪过诸多情绪,最后化成了漠然的平静,轻飘飘地行了一礼。“江狸珠,你我二人缘分已尽,我已心有所属,实在抱歉。”狸珠袖侧手指稍稍地攥紧了,他握着的是剑鞘,长剑险些出鞘,细白的指尖稍用力。“我呸!你这狗娘养的东西!”孟香反应的快,顺手拿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酒杯落到了沈羿的脚边。宴厅议论声纷纷,守在一旁的江家侍卫没能反应过来,更有碍于孟香和江家交好,身旁的侍卫未曾阻拦,只是向沈羿道歉。“抱歉,沈公子……多有冒犯,还望您海涵。”沈羿大度地回应,“无妨。”“落锦啊,这事你怎么看?”一旁有人问了出来。秋落锦四平八稳地坐在主位上,从江家家主去世之后,由她代替家主之位。“沈公子,您今日所言,实在有些唐突,我家老二近来身体刚刚好转……无意成婚,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沈羿微微颔首,“还望夫人替我转告,我愿意等他,只要他愿意,我随时能够前来求亲。”“……真是脸都不要了。”这场宴会的主角,一方是狸珠,另一方是沈羿。现在只剩下沈羿,他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笑话。狸珠堪堪地撑到了宴礼结束,各种各样的话在他耳边飘过,他努力地假装听不见,手指一直不安地乱动,到结束时还维持着江家的脸面。“帮我转告夫人,我今日先回去了。”狸珠对侍卫说。他逃出了宴厅,好奇和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孟香跟在他身后出来。愤怒、失望,迷茫,许多种情绪堵塞在他心口,与之一并蔓延出来的,是淡淡的惧意。他们数年的感情,沈羿不过是见了一面江雪岐,当真会抛弃他与他悔婚。按照他的剧本,之后他会拜入仙门,凡是有江雪岐在的地方,他的一切气运都不会再属于他。江雪岐会抢走他的师尊,抢走他拜入仙门的机会,抢走他的机缘,甚至最后他只能被废修为惨死。原本他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结局,仿佛和自己无关,如今才有切实的感受。“狸珠啊,不要难过,这种人还是早点看清好……咱也不是非他不可。”孟香在一旁说,一边又忍不住骂道,“负心汉不会有好下场。”“二少爷怕是也看不上他,他来江家献了一番殷勤有屁用。”
狸珠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平复心情,没有那么难过,此时才感到不好受。孟香一拍他,像是触发了他身体的机关,他眼睛忍不住垂下来,眼珠里凝聚了一团水雾,泪珠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哎哟,我的心肝儿,你可别哭啊……”孟香在一旁不知所措。笨手笨脚地给他擦眼泪。狸珠扑闪着眼睫,他睫毛又长又密,挂着水珠摇摇欲坠,那双清澈的眼变得湿润,眼尾红红的,犹如欲碎的瓷器,让人一并心跟着碎了。“你别难受了,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去完立刻能忘了他。”孟香说的好地方,正是春满楼。所说的能让他立刻忘了,不过是给他喝了一杯忘忧酒,喝完他整个人就晕晕乎乎的,大脑迟钝地运转。眼泪不掉了,只知道盯着人看,原本眼睛就大,一双眼睛又大又黑,晶莹透亮,直生生地盯着人看。脸上也红扑扑的,“嗝”地一声,狸珠身上一股子酒味儿。孟香想到狸珠的酒量差,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一杯倒的程度。“乖乖,你这酒量,以后可不能跟人单独出去喝酒,不然被卖了都不知道。”孟香说。狸珠没有回应,他盯着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开口,“哥,二少爷真的那么好看吗?”幽幽的一句,透出几分郁闷。孟香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说道:“当然没你好看,二少爷有点吓人,哪有我们狸珠可爱。”“珠珠这小脸,迷死万千少女没问题。”孟香伸手捏了一把狸珠的脸。“好了心肝儿,我现在把你送回去,不然春庭一会该来找人了。”孟香一边碎碎念,一边把人扶着起来。送到了江府,江州位于九州南部的位置,此地多水乡,如今是初春的季节,湖畔边的柳树开始冒尖,月亮高悬在城池之上。“狸珠,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身后就是院子,狸珠脑袋里晕乎乎的,他直生生地望着孟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