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倒是多了另外一个人。“薛遥?”狸珠愣住了,薛遥平日里负责戒律堂事宜,他下意识地便想自己犯了什么错,除了今日去买了倒字帖,似乎也没做什么。还有课上偷吃点心、在剑谱上无聊画了几只王八,练字写过很多二哥哥的名字。狸珠胡思乱想中,他慌乱的情绪明晃晃的写在脸上,引得薛遥看过来。少年抱剑而立,缓声说,“江狸珠,我过来是有几件事要问你,你不必担心。”狸珠哦一声,他瞅过去,小声问,“发生了什么事?”“前些日子有几名弟子落水,那几名弟子针对过你,此事你可知晓?”薛遥一双凤眼抬起来的时候好似佛前上物,里面平静无声,静静地凝视着他。狸珠把前一段时间的事情一串,便明白了薛遥的意思,他老实回答,“我今日方知晓,在此之前不知道是他们。”何况他也没有对几位动手呀,他平日里不关注别人。“……这般,”薛遥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问道,“那此事江雪岐知不知晓。”狸珠立刻反应过来,薛遥是在怀疑江雪岐,这怀疑毫无道理。“二哥哥在后山,并不知道这件事,在他们落水之前我甚至没告诉他。”狸珠不高兴道:“何况二哥哥方学会凝聚灵力,他们不欺负二哥哥都不错了。”他怀里还放有几本倒字帖,察觉到字帖想往下掉,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腹部,引得薛遥看过来。薛遥凤眸侧过来,看向他捂住的位置,狸珠一被看,下意识地往里藏藏。传闻有些弟子会被邪祟蛊惑,兴许换了什么邪物都不知晓,还误以为是好东西。这么想着,薛遥一道剑光过去。柔和的剑光,不至于伤人,狸珠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腰处的衣衫“哗啦”一声被撕碎了,一截白晃晃的腰线露出来。几本字帖“砰”地落地。空气安静下来,狸珠脸上因为薄怒泛出一层红,他抿着唇,一双杏眼看向对面的少年,因为心虚又不好发作。薛遥只看一眼便知道了是什么东西。他们的授业先生经常罚抄,这种倒字帖放在纸上便能复印,很多弟子私底下卖。明面上不让用,戒律堂未曾管过此事,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前的少年遮遮掩掩的,便是担心罚抄提前买了字帖。薛遥收了剑,扫一眼少年遮掩之处。清碧色的外袍,雪白的里衣翻出来,那处被划了一道口子,虽未曾伤到对方,却也落下一道红印。细白的手指按着衣衫,欲遮欲掩,透出白腻的皮肤,如同胭脂一般。狸珠捏着自己的衣服,因为生气一时说不出来话,虽说眼前少年是按规矩办事,作甚要撕他的衣裳。“我不过是买了几本字帖,薛公子要将我上报戒律堂吗?”狸珠稍稍侧头,墨色发丝从脖颈往下坠,杏眼翻过来,咬住的下唇泛出澧丽的红。“……抱歉。”薛遥开了口,看一眼字帖,对他说,“方才是我误会了。”薛遥垂眼,“此事不会上报给戒律堂。”“……”狸珠想去捡他的字帖,他还抓着自己的衣裳,他闷声说,“薛公子若是没什么要问的便请回吧。”薛遥把那几本字帖捡起来递给他,狸珠接了,他拿过来的时候拿不动,复又抬眼看薛遥。对上一双垂下的凤眼,眼睫若扇,深褐色的眼珠,狸珠不高兴道:“薛公子。”薛遥这才松手,身影在院中消失。还好东既明回来的晚,看不到他这番丢脸的模样,他还有一身弟子袍能换,换下来的那身他包了包,第二日便一并抱着去找了江雪岐。他的针线活很差,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出现在院外,无怅给他开的门,那张傀儡面在夜色之中没什么表情,皮肤下流脂在细细的浮动。院中的另一位仿佛已经习惯了傀儡的存在,一道玄衣身影在角落的大水缸上。他进门时李云锦正倒挂在水缸上睡觉。对方眼睫下的黑眼圈没有好转的迹象,狸珠瞅了一眼,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窗边的少年。窗花映出浮动的人影,江雪岐听见动静转头,狸珠踏入了房间里,他没忘记带自己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