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影。反倒染上血疫的尸骨随处可见,身形如同被抽去水份的干尸,斑块连结,深红的血灌进枯地之中。积怨之地,此地夜间涌上一片血雾,雾气发红朦胧月色,阴林中邪气通天,细碎的动静时不时地传来。“好疼啊……仙人能否救我授长生?”“且看看此地枯骨……既无力救人,何以掌剑负苍生?”“仙长……且回头看看我。”“见我真容,救我出此间地狱。”狸珠身后传来一声声蛊惑凄惨的求救声,他眼角扫到了血雾之间的身影,这些染上血疫病死的村民,到夜晚复又醒来,化成鬼怪在林子里穿行迷惑人。他未曾回头,步伐坚定目视前方。不可对邪祟动摇。不可对邪祟有动摇之心。不可宽恕他们。“嘎吱——”“嘎吱——”枯木摩擦的动静传来,深林之间,枯木之中出现一道模糊的白影,那道身影一点点地清晰起来。一袭白衣形似枯骨,艳丽面容澧丽逼人,眸若点漆,清明圣凌,唇畔带有若有若无的笑容,垂眸之间,若神佛闭目敛神。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似对他有无限宽容之心。周围的树木开始凋零,轻盈的月光落下来,他们被抽去了生机,犹如覆上一层薄霜。白衣鬼相现世,四季凋零,枯景萧荣。狸珠明心剑翻转,用长剑对准了对方。“我曾三次降临人间……为人间相时你曾负我,为鬼相时你倾慕于我,为仙相时朝拜于我……如今三相合一,逢此乱世间治世。”“你既倾慕于我……何以以剑相对。”长剑被两指夹住,怜侧目看他,外表温柔沉静,眸底仅剩一片难以浸染的无欲墨色。狸珠掌中灵力翻涌, 一道剑光自长剑蔓延而出,威压向四周浸透,将面前的人影割裂融进风中。“你不是他……莫要借此容貌效颦。”狸珠眉眼抬起, 黑白分明的眸底映出一片冷色。剑光纠缠着他的发丝, 怜身形被剑光分裂, 覆又在原地出现,与他相隔了些许。“纵然我兄长是邪祟, 也与你万万不同。”狸珠以长剑对准怜,他在对方的凝视中转动掌心, 周遭的灵力汇聚翻涌,地面一并随之下沉。“砰”地一声, 狸珠身形在原地消失, 他的瞬身之术修炼的极好,转瞬之间出现在怜面前, 凌厉的剑光破势而出。清碧衣侧如青莲绽开,长杏之目横压纵阖, 眼睫若连幽影,眸含波涛怒意, 剑影在半空之中浮出,犹如莲枝落影, 轻盈浑厚之间,裹挟着纯净的剑意。“啪”地一声,狸珠长剑剑影落下,怜被他劈成了两半, 身形在原地消失, 随之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傀儡小人儿。傀儡小人儿被从中劈成了两半,周围已经没了对方的气息。狸珠收了剑, 他看向四周,依旧置身在阴林之中,周围静悄悄的,他捡起傀儡小人儿,不知本体藏在何处。月色悄然落下,傀儡小人儿在他掌中被捏碎,他随之转身离开。狸珠回府时尚未天亮,白昼一点点地变短,在逐渐的消失。先不说没了白昼之后人族如何生存,此为邪祟的天下。单单是九州各城中的血疫,虽呈减缓之势,却更加令人担心。“我需前往北境一段时日……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们好好照顾世子,若是他醒来,立刻给我写信。”狸珠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发现自己除了一把剑之外已无其他行李。远处天际北方天色隐隐可见仙山,纵然浩渺深处,他需动身前往寻邪祟真身。方转身,兴许是命运捉弄,随着“啪嗒”一声,房门被推开,侍从面露惊喜。“狸珠公子………世子……世子他醒来了。”狸珠握剑的动作随之顿住,他在原地停留,随即折转,随着侍从入内。殿中线香燃起,一众侍卫守在门外,狸珠身后跟着大夫,殿中情景映入眼帘。床榻上的人醒来了,薛遥只着里衣,墨发垂落,俊美的面容仍旧苍白,那双凤眼睁开目视前方,似乎刚从噩梦之中醒来,眼睫濡湿黏连,嘴唇毫无血色。狸珠下意识地去看薛遥手腕处,阴咒看起来已经收敛。“如何……世子的身体情况。”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