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难以言语,却可感受到城中萧瑟与枯萎景色。城中已有半数院落无人居住,寺庙之内新立神像,百姓无仙君可奉,在他像前寻求庇护。孩童流离失所,逢人便祈求凡食,四下漠然而视,城中士兵看守,老妪行路艰涩,晕倒在街巷之间无人问津。“世子啊……世子啊,世子何时回来看一看离州百姓?我妻儿俱因血疫被送往城外,如今不知她们生死……若世子能听见,能否让我见一眼妻儿……”“怎么偏偏是我离州……这病害死了多少人!世子啊……若日日昏睡都能做美梦……何必睁眼看乱世!?”“离州出忘尘,悯剑出南天,今时血疫现,世子护离君……公子哥哥,可否给些点心?我未曾染上血疫,你若是担心传染,直接扔到地上便是。”孩童稚嫩的嗓音传来,在薛遥面前伸出一双布满青斑的手,疮面掩藏在袖子底下。污糟的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孩子随意地擦掉,鞋面上滴落一片深红。薛遥身上未曾有凡食, 他耳边听见孩童稚音,对孩童道,“我尚余些银钱……你所说血疫, 可是如今城中流行疫病?”孩童听说有银钱, 立刻有些欢喜, 收回了手,围绕在薛遥身侧左右打量薛遥, 稚声稚气道,“公子可是闭门不出……未曾见城中惨状, 还是你看不见?”目覆白绫,兴许是瞎子。瞎子的钱应当更好骗。“城南那里有一片集中营, 你若是想知道, 我可以带你过去,那里许多染上血疫的百姓……他们如今都在等死。”“……”薛遥沉默片刻, 从袖中拿了碎银给孩童,“麻烦你带我过去。”对方朝他靠近, 孩童原先伸出去的手反倒瑟缩,看身旁的瞎子一眼, 随即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银钱。未曾说自己也染上了血疫。“公子,你不害怕吗?”孩童看薛遥一眼。薛遥眉眼被白绫遮住, 面容微垂,闻言回道:“若不幸染上,只能是天命。”“倒是有一事需要麻烦你……若是有人问起来,不要说见过我。”孩童拿了银钱, 乖巧的点点头, 对薛遥道,“公子, 我娘还在家等着我,我只能送你一程。”“无妨。”“娘亲可是病倒了?”薛遥路途之中问道。“娘亲染了风寒,我不能照顾她,晚些回去看看她,”孩童发觉自己险些说漏嘴,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后知后觉地看向身旁人。“公子,前面便是了……我不会跟旁人说见过你,只是不知公子名姓?”“方才已提起过名姓,再会。”孩童看着那道身影走远,倏然恍惚,方才提起的名姓……可是薛遥世子。“啪嗒”一声,掌中的银钱落地,他领世子去了血疫源地。……“他走时可说了什么?”殿中静悄悄的,狸珠对着空荡荡的书桌,不知为何,他心下一片平静,似乎早知会是这般的结果。薛遥是枝头上的凤凰,哪怕折了翼,也不会在此地停留太久。“未曾……世子什么都没说,我们未曾察觉到世子离开,属下失职。”两名侍卫道。“………”狸珠好一会没有言语,对侍卫道,“我们分开去找,他应当没有走远。”“我前去城外,你们有消息立刻给我传音。”狸珠说完身形随之在原地消失。他回忆起薛遥说过的话,薛遥想去城中看看,他当时为何没有立刻答应?若是他答应了,兴许薛遥不至于如此。天空一片暗色,城外静悄悄的,一众营帐里未曾有动静,守城的士兵昏昏欲睡,前日的事尚未处理,虽下发了茶水,却几乎没用。每日都有人昏睡,不可随意叫醒,叫醒便会丧命。整片营帐安静的只有呼吸声,犹如一座死城。“你们……可有见到世子?”狸珠问道。无人回答他。四周十分安静,守城的士兵一并昏睡过去,怀中尚且抱着长戟,他们神情一致,似做了什么美梦。狸珠没有得到回答,他掀开了营帐,一个营帐里住了二十多名病人,空气中血腥气浓重,混合着浓烈的药汁气息,此地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