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这些老臣实在难缠,皇帝也只能佯装发怒,“朕还没驾鹤西归呢!”说罢拂袖而去,不留继续探讨的余地。但礼部尚书之言的的确确也提醒了他,这孟君轲也老大不小了,若是膝下子嗣环绕,立她为储的阻力便会更小些,毕竟皇位传承总该后继有人才是。若君轲最后还是要传给孟策的孩子,那倒不如一开始就传给孟策。与皇后长吁短叹地商议了半天,夫妻俩争论良久终于达成一致,当晚便昭孟君轲入宫。皇后见到自己女儿, 下旨听到父皇母后要给自己赐婚,孟君轲第一反应不是震惊与排斥,而是目露迷茫,真心实意疑惑道:“谁?顾清竹是谁?”这名字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被她这个反应一噎,皇帝有些怀疑地盯了自己女儿一眼,试探道:“那日你主动邀请他一同去望亭,朕还以为你心悦顾卿?”经此提醒,孟君轲才想起当天那位大人好像确实自称“清竹”,只不过她那日沉浸在蔡老驾鹤西去的情绪中,单纯只是想找人陪陪自己,而顾清竹恰好合她的眼缘,又是个识趣之人,是以两人度过了还算愉快的一天。但那日她没有细究顾清竹的出身来历,而顾清竹似乎也并不在意是否能通过这个旁人看起来千载难逢的机会攀龙附凤,在帝姬这里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所以最后才导致孟君轲就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紧接着望涯镇起义一事突发,她便马不停蹄赶去了那边,竟彻底将这位顾大人抛之脑后。不过若是同顾清竹成婚……那人确实也不让她讨厌便是了。见孟君轲并未十分反感,皇后解释道:“好孩子,母后今日将各家青年才俊盘点了个遍儿,挑来挑去竟还是这顾清竹最为合适。”孟君轲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首先呐,长得丑的咱一律不要。这以后要一起过一辈子的,若是肥头大耳整日里看着心烦,那定是不妥的。”此话言之有理,孟君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其次,这驸马必须要能够安心辅佐你处理政务。这样算来,谢、王那几个世家出来的子弟便不妥了,他们势必要为自家势力争权夺利,无法全心全意站在你这边。”这话说得再直白一些便是:若你有了子嗣后代,那些世家定是忍不住要扶持自家血脉上位的,毕竟一个懵懂稚子总比孟君轲这个成年人要好控制得多。所以这话也甚是有理,孟君轲表示认可。
“除此之外,这夫婿须得扮演蓝颜知己的角色,知冷暖、识情趣,还洁身自好,这样你同他一起才会高兴。那顾卿也就是出身差了些,但他心思细腻、才华横溢,待婚后为你描个眉、奏个曲,想来也是极好的。”居然连这一层都想到了,不亏是母后,果真思虑周全,孟君轲连连颔首。最后,皇后总结道:“总之,母后翻来覆去还是觉得这顾清竹不错。关键他出身微寒、无依无靠,成婚后能够仰仗的唯有你,若是哪日惹你不高兴了,大不了赐他一纸和离书便是!”这话依旧在理,孟君轲再度认同地点了点头,但不知怎的,她脑海中居然忍不住浮现出另一张面孔——那人眉毛很浓,鼻梁高挺,唇形饱满又好亲……自嘲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她本就是为了继承一事堵悠悠众口才选择成婚,而南魏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是北魏血脉。压下心底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她淡淡垂眸,“一切但凭父皇母后做主。”毕竟顾清竹此人……罢了,是个合适的成婚对象,她对他印象极好。再者,若是选了他,那几个世家最起码不会互相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只是孟君轲不知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一个人自屏风后缓缓走出,赫然便是顾清竹。皇后一改面对女儿的那种温柔慈爱,看向这个未来驸马爷的眼中是淡淡的倨傲,“刚刚都听到了?”刚刚那些话直白到几近粗暴,不仅是分析给孟君轲听的,更是在敲打他。若是寻常有几分傲骨的世家子弟听了这话,饶是面对帝后,脸色恐怕都不会太好。但顾清竹依旧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不惊不怒、不骄不躁,反倒是向帝后二人行了一个大礼,真挚道:“多谢陛下、皇后信赖。臣以性命起誓,永生永世定不负她。”皇帝出来打圆场道:“顾卿言重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府等赐婚旨意便是。”为免那些世家老臣们从中作梗,坏了这门婚事,这旨意他明日一早先下了再说!顾清竹领命退下。直到从宫门彻底离开,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撑开僵硬的手指,但脑中仍是空白一片。被帝后单独召见,他心中本无甚波澜,然而帝后却突然开始打听他的婚姻大事,顾清竹下意识眉头微蹙,想也不想便要跪下拒绝:“家母身亡不过三年,臣不愿……”“顾卿对驸马爷之位可有兴趣?”皇帝的话同时响起。顾清竹身体猛地僵住,不可置信地望着高位上的帝后二人,心脏怦怦跳动。驸马爷?谁的驸马?南魏还有没出嫁的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