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轲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她不顾一切冲向郭晖的方向,然后掏出怀中之物狠狠掷于地上!郭晖目眦欲裂——这个女人疯了不成!刚刚他已见识过这火药丸的厉害,如今如此近距离投掷,不仅会伤了他,孟君轲自己也难保性命啊!她就不怕死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只弓箭冲撞向尚未落地的火药,将其狠狠撞向另一个方向。就在郭晖以为是哪个心腹救了自己,刚准备心有余悸地松上一口气时,自己的身体却控制不住缓缓倒下——原是不知何时,另一只箭镞已深深扎入他的眉心。“轰”的一声,是火药丸炸裂开的声音,即便孟君轲已经同爆炸中心相距甚远,但她依旧被震得双腿一软,还是用刀撑着身体才不至于跪下。周围叛军七倒八歪乱成一片,在一片混乱之中,孟君轲一边用刀死死支撑住身体,一边眯着眼睛朝反方向看去——火红的金乌缓缓西沉,仿佛烧净了西荆门的那把火蔓延到了天上一般。背着光亮她看不清那人面上的表情,却能看到一个挺拔宽阔的身影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手中握着的赫然便是仍在震颤的弓箭。——这一刻,孟君轲知道,自己赌赢了。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孟君轲看到那道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是飞奔向自己。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就被男人死死掐住肩膀,劈头盖脸一顿训:“孟君轲你疯了!想死就直说!何必还大费周章让我去给你请援军!”看到拓跋禹惊魂未定的表情,孟君轲难得没和他呛声,而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不是有你在嘛,我怎么可能会出事。”本意是想用这句话哄哄他,谁曾想拓跋禹听了这话,反而更生气了:“有我在?你要是真觉得我会来,就不会选择玉石俱焚了!孟君轲,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相信我一次?!”但此时实在不是个算账的好时候,拓跋禹狠狠撂下一句:“回来再同你清算!”他头也没回,手中剑刃利索地反手向后一捅,想要偷袭的叛军顷刻间便没了气息。孟君轲:“……”默默收回自己手中准备相助的宽刀,她觉得吧,拓跋禹应该也没有表面看起来这样生气,这杀人又快又稳的模样一看就是理智尚存,刚刚气急败坏的模样说不准又是装的。电光火石之间,她已在脑中想好了对策,但凡拓跋禹日后揪住此事不放,她就准备倒打一耙——退一万步说,他就不该反思下自己为何不被信任么?两人配合默契,一同清理掉周遭叛军,却仍是有接连不断的叛军涌来。看了眼天色,孟君轲握住拓跋禹的手腕,正色道:“拓跋禹,帮我护住父皇母后。”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让南辰王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李武之死,孟策他必须血债血偿!无需多言,拓跋禹便已猜测到她要去做什么,尽管心中一紧,但他面上仍是不显,只是回握住她的手承诺道:“一切都交给我。”虽然只是短短六个字,孟君轲却心安无比,仿佛从他这里汲取到勇往直前的力量。拓跋禹领军为她杀出一条血路,孟君轲便带着部分人马,头也不回地冲向天牢。与此同时,天牢那处的战局却陷入了僵持:前来营救刘策的叛军几次试图冲锋,都被陈瑾严丝合缝堵了回去;而陈瑾几次试图斩杀刘策,却也被叛军们牢牢挡了回去。两拨人马在小小的天牢里胶着对峙,谁也不让谁。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刘策苦口婆心试图策反陈瑾,可是无论他许诺什么,陈瑾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离间之计不仅毫无效果,自己反倒是被骂得越来越难听。这是刘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女人还能这样粗俗,他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但还是按捺住满心怒火,使出自己的杀手锏:“瑾儿!你若愿助本王成事,届时你我二人可共享天下!”陈瑾刚要继续骂回去,听了这话愣了愣,“你意思是让我做皇后?”她委实是被那声深情款款的“瑾儿”雷得外焦里嫩。果然!他就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抵抗住皇后之位!刘策大喜之余,不禁流露出几分倨傲,“正是。”谁曾想,这下陈瑾大怒到骂都不想骂他了,直接撸起袖子就准备上,“你他爹的竟敢侮辱我!骂人不带脏字是吧,就他爹你有文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满脸褶子,我□□祖宗的!兄弟姐妹们上!给我直接干死这个小瘪三!”场面顿时乱糟糟一片,慌乱之中,南辰王甚至一把拽起旁边顾清竹的衣领,口不择言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他!”“脑子被驴踢了啊你!”陈瑾想也不想就回怼道:“他又不是我们帝姬的姘头,你拿他来威胁我有什么用?”听了这话,顾清竹原本临危不惧、镇定自若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一时之间他竟分辨不出孟策和陈瑾到底谁更可恶些。眼见陈瑾那边几乎都要冲上来将自己吃了,刘策哪里还有功夫管什么顾清竹,松开扯住他的领子,忙不迭又退回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中央——唯女子与小人难缠也,古人诚不欺他,这陈瑾真是个榆木脑袋!王侯将相不愿当就罢了,竟连皇后也不愿当,活该一辈子跟在孟君轲身后做个小小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