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瑶下意识蹙眉,觉得他这话奇怪得很,“重新开始?”这就是他的条件?顾清竹笑得一脸清风霁月,以退为进道:“你便当我是新结识的盟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海瑶倒也不好拒绝。就是没想到,浩浩荡荡的魔界大肆进攻一事,最后却以这种近乎滑稽的方式收场。顾清竹带着十万魔军安安分分回了魔界,孟海瑶则是第一时间前去向天帝天后禀告此事。天帝看着这个向来令自己骄傲的女儿,此刻眼中却是浓浓的失望,“海瑶,你可知错了?”孟海瑶不解地望向他。“当初你执意要同虞渊在一起,我便不同意。可你不肯,非要同他去历经什么三世轮回。一个人若是心中无你,即便经历了十世轮回又怎样?但你任性得很,不顾他人阻挠还是下了凡,魔界也趁机围攻地府,几乎快要将鬼界覆灭,致使鬼界如今都还是元气大伤!”天帝字字诛心道:“父君并非是要把这件事的过错强行推到你身上,但你日后是要执掌天界的人!身居高位、肩负重任便更加不可肆意妄为,需知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对天界甚至三界影响甚大!你若一辈子胸无大志,只想做被父君宠爱的帝姬,那自可恣意妄为,但你真的甘心只做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帝姬吗?如今你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我日后又怎敢放心将天界交给你?”这些话如同一把把刀子,狠狠插在孟海瑶身上,直叫她手脚冰凉。是啊,若非自己任性妄为,寇鍪又何至于命陨?或许,从她一开始执意要同师尊在一起,便是错的。天帝最后看了她一眼,叹息道:“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孟海瑶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珉林——当初她便是在此处同虞渊定下了三世之约。没想到,虞渊竟也在此处,一袭白缎般的银色长发在火红的树林中异常醒目,想不注意到他都难。两人目光相对,虞渊顿了顿后逃似地别开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孟海瑶静静看着他,心中不免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尊还是一如初见那般,狭长的眸子不辨喜悲,端是一副飘逸出尘、高雅淡泊的模样。她说不出自己内心是何感受,但她却像是生根了一般不敢上前,只是驻足在几步远的距离盯着他看。好半晌过后,孟海瑶这才努力扯起一抹笑意问道:“师尊此刻可愿做我的道侣了?”是她主动提出的三世之约,此事也自当由她来定个始终。
虞渊指尖微蜷,垂眸不语。见他如此反应,孟海瑶只觉得可笑——对待感情一事,她向来义无反顾,在发现自己对师尊的爱慕之意后,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也选择毫不犹豫去争取。但经历了三世纠葛,他竟还在犹豫……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她的爱慕。她从不后悔喜欢过虞渊,喜欢时便要义无反顾;但放下时也自当决绝,她孟海瑶从不是拖泥带水之人,选择放弃也只是一瞬间之事。这段感情本就是自己强求,或许师徒各持身份才是最适合他们的结局。既如此,孟海瑶洒脱一笑,郑重其事行了个师徒礼,“徒儿自当守诺,三世已过只当梦幻泡影,自此以后对您仅余师徒之情。”从今往后,哪怕山无棱、天地合,哪怕虞渊跪在地上相求,她都不会再回一下头。 百花近些时日,诸位仙君不由发现天帝整日里一派和颜悦色的模样,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喜事。并且从来不爱铺张浪费的天帝,竟破天荒要大肆操办什么“百花宴”——得知这个消息,众仙君自然踊跃报名,但谁曾想这百花宴的门槛似乎还颇高。此时,天帝挑剔地翻过一张张拜帖,挨个嫌弃道:“太白金星?老家伙活得比我还长,胡子都能拖地了,不行不行。”“东海龙王的嫡长子?这小子年纪倒是不大,但脸肿发腮奇丑无比,也不妥。”“凤族的幼女?那丫头长得太过英姿飒爽,听说喜欢她的女仙君比男仙君还多,也不能让她过来。”孟海瑶进来之时就看到父君正絮絮叨叨,她好奇道:“您这是在做什么呢?”见到女儿,天帝立刻献宝似的抓起一众已经通过筛选的名帖,乐呵呵道:“这是为父挑遍了整个仙界才筛选出的有为才俊,年纪过大过小或者相貌粗鄙的都已经被挑出来扔一旁了,你看看这剩下的可还满意?”孟海瑶不解:“这不是百花宴的拜帖吗?”既是赏花,自然是老少皆宜,和年龄大小、相貌美丑又有什么关系?天帝理所当然道:“对啊!这是父君特意为你筹备的百花宴,自然只有青年才俊才堪配称己为花!”孟海瑶沉默了,原来百花宴的“花”,指的竟是人啊?天帝抚着胸口舒畅道:“自从知晓你不再执意于虞渊,老父亲我那是心中甚慰啊!回头是岸善莫大焉,咱们仙界这么多青年才俊,我就不信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那、那虞渊的……”说的最后,就连天帝自己都有些气势不足,毕竟论长相、论修为、论心性,虞渊几乎样样在仙界都高山仰止,想找一个能越过他去的仙君,不能说是全无可能,只能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