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元国的冬天最是寒冷。
鹅毛似的大雪哗哗落着,朱红色的宫墙眨眼素白一片。
衣着褴褛的小少年蜷缩在宫门口,唇色发紫,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不知是冻的,还是被人打的。
他又冷又饿,不知是不是幻觉,似乎听到身后的宫门响了。
可他已经没有力气躲避这些宫人的驱逐。
预料之中的打骂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温暖透着粉尖的手和一张粉雕玉琢的脸。
“别怕,我不是赶你的。”
小少年浑浑噩噩任由小姑娘牵着往里走,直到手中多出一只热气腾腾的包子。
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终于有了波澜,“谢谢”
小少年含着热泪小口小口咬着包子,哪怕饿极了也没有狼吞虎咽,吃相优雅斯文,一看就是教养极好。
屋内烧着火炭,虽比不上那些妃嫔宫中的地龙,但有总好过无,丝丝暖意一点一点唤回小少年身体的知觉。
房门吱呀,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端着盆热水朝他走来,“来,擦擦脸。”
正在擦脸的小少年察觉到小姑娘紧盯的目光有些无措,意识回笼的他,此刻才表现出拘谨。
“你长得可真好看。”
小姑娘托着腮坐在小少年对面,目光坦荡而大胆,水灵灵的一双眸子里全然是对他的好奇和喜欢。
“我叫苏晚晚,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少年攥紧衣摆,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我叫沉宿。”
“沉宿沉宿是这个沉这个宿吗?”说着小姑娘已经取来笔墨,一本正经在草纸上写起了他的名字。
歪歪扭扭的沉宿二字,写得滑稽又用心。
紧接着对方又把毛笔塞到自己手中,“你猜我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沉宿端正了笔尖,缓缓写下,字迹清晰而又风骨,和苏晚晚的蛇爬完全不同。
“哇,你也猜对了哎。既然你我这么有缘,以后我们就是对方的朋友了,好不好?”
朋友?在这里他也是可以有朋友的吗?
“我并非”
“我知道,你是玄渊国来的那位皇子。”
一个被自己国家抛弃的棋子,任人拿捏欺辱的质子殿下。
这一年,沉宿十一岁,苏晚晚十三岁。
刚穿过来的苏晚晚哪怕百般不适应,但一切都有这个世界的娘顶着,她娘昔日是受过宠的莞贵人,受妃嫔陷害,带着苏晚晚早早入了冷宫。
起初日子过得还可以,莞贵人他们三个还常常围着炭火盆打牌,沉宿是地主,苏晚晚和莞贵人联手也鲜少斗过他。这让身为现代人的苏晚晚很挫败。
莞贵人身体不太好,苏晚晚和沉宿终日守在她的床边照顾她。太医说,莞贵人现在最需要的是食补,需要多吃点好的。可冷宫这种地方,本来能吃得饱就不错了,哪还能吃得好。
听说灵元国皇宫有片梅园,转眼又是一季深冬,梅花开得正盛,苏晚晚便想着去摘一些,给莞贵人去去病气。
怕多事的宫人阻拦,苏晚晚特意起了个大早。
刚推开门便在一地雪光之中瞧见身着紫衣轻披狐裘的沉宿,巴掌大的小脸窝在衣领竖起的那层白绒,苍白瘦削的下颌之上是双微微上翘的瑞凤眼,薄唇一勾,弱柳扶风的病弱之态就显露出来。
“你怎么来了?”
跟瓷娃娃似的沉宿笑了,“我也想为娘娘做些事情。”
“看你的李公公肯放你出来了?”
沉宿身为质子,有自己的院子,名为清风院。李公公就是平日“照顾”沉宿衣食住行的太监。
沉宿解开身上的狐裘,手臂一揽给苏晚晚撑上,“许是又跑哪去赌钱了,我们走吧。”
梅园倚着兰玥宫,这兰玥宫里住着位兰妃,这些年在宫里风头正盛。当年和莞贵人一起进宫,如今莞贵人进了冷宫,人家已经飞升到了妃位。
苏晚晚瞅准一棵开得又红又艳的梅树,噌噌爬到树干,折了几支,正准备回头递给沉宿的她,察觉到不远处传来动静,一个着急,脚下打滑,直直朝树底下栽去。
在树底下守着的沉宿,成功成为人肉垫子一枚。
“听说没兰妃”
听见兰妃二字,苏晚晚眼睛一亮,头一低用嘴巴堵住了沉宿溢出的闷哼,心思全在声源处说话的那两位宫女身上。
“兰妃娘娘的孩子是她自己害死的!”
“什么?当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不是说是冷宫那位害得?怎么这么多年了又提起了此事?”
“没人提,是她兰妃自己亲口说的。”
“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她整日神神叨叨,一个人坐在窗边疯言疯语。”
等宫女走远,苏晚晚这才收回心神,一垂眼对上沉宿那双呆愣愣的眼神,这才意识到此刻两人行为多么不妥。
苏晚晚起身把他拉起,“对不起啊,我怕你出声她们听见。”
沉宿摸着尚有余温的唇瓣,眼神幽怨。
“不开心?那你亲回来好了?”苏晚晚指着脸,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