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抬头望天,具都寻思着如今还是冬天,这日头也没有如此晒吧?在旁窥视的陈瑾则是将手中糜饼撕了个稀巴烂,心中忿忿骂道:狐媚子!下作!吃食用罢,一双玉指伸到了拓跋禹面前。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上面沾了些碎屑,于是掏出帕子与水囊,想要为她清理,不曾想却被拦住了。帝姬看向他的目光满是顽劣,饶有兴致道:“行军路上水源稀缺,就莫要浪费了,还请将军用唇舌帮我清理吧。”孟君轲倒也并非真要怎么折辱拓跋禹,如此恶劣待他,一是为了报复这人先前竟妄图牵着她的鼻子走;二则是想要探一探这拓跋禹的心性如何,是否是个沉得住气的——毕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同她谈判。拓跋禹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目光不辨喜怒。两人对峙半晌,到底还是拓跋禹先服了软,他微微弯腰,油纸伞也随着他的动作倾斜下来,遮去众人的目光,开辟出独属于两人的小天地。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柔软的唇贴在她的指根一路向上,湿热的吻触碰到指腹之处便停下,然后整个指尖都被他含进口中细细吸吮,舌尖舔舐如同在描摹她指纹的走向。如此反复,只至十根手指都被清理干净。在此期间,他温热的鼻息一直喷洒在她的手背,暗藏侵略的目光也未曾离开过她的面容。这些折辱人的法子太过温和,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受的磋磨比这要难熬许多——毕竟即便是自己被皇兄推入水中险些失了性命,在父皇眼中也只是孩童间的打闹罢了。在深宫长大,这位帝姬却连折磨的人法子都没学会几个,想来南魏帝后恩爱和睦的传闻并非虚言,这位帝姬虽恣意妄为,却仍被教导成温厚爱民的良善之辈。只不过,他在宫中蛰伏多年暗藏锋芒,最后换来的是入军机遇,也借此成了北魏民间声望最高的皇子;如今他早已有了锋芒毕露的资本,却仍愿在她这里忍辱负重,只因所图甚广罢了——若是最终她不能给出他想要的东西,今日之辱自己定会加倍讨回!握着她的手腕,拓跋禹眸光平静无波道:“帝姬可满意了?”孟君轲实在想不通,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一个受人敬仰的将军,为何能够不惊不怒忍下所有折辱,仿佛没有脾气的泥人一般。抽回自己的手,她嫌弃地在他衣袍上擦了擦,“行了,你站回去吧。”拓跋禹不置可否,直起身来撑回油纸伞。没了伞面的遮挡,或是好奇或是淫邪的目光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即便将士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但那种若有若无的窥视更加令人难捱。
距离稍远的士兵则更大胆些,私下里小声议论着,只是孟君轲与拓跋禹耳力极好,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男宠”“面首”“以色侍人”等字眼。孟君轲对着他佯装叹息:“将军白担了一个以色侍人的名头,却半分好处都没落着,心中不觉亏得慌么?不如你我便坐实了这个名头,第二日本座就休书一封,劝父皇休养生息,同北魏结秦晋之好。”面对这半是撩拨半是玩笑之语,拓跋宏就像那又臭又硬的石头一般不为所动,只是淡然道:“殿下说笑了。”对于此种视自己如无物的态度,孟君轲微眯了下双眸,没有讲话。休整完毕,大军再次启程。只是这次没走多远,拓跋禹便被远远甩在后面——那匹马本就身形矮瘦,拓跋禹又是个魁梧精壮的男子,长途跋涉良久,马儿终于受不住,撂蹄子不干了。有个同孟君轲交好的将领大着胆子打趣道:“看来那位拓跋皇子体力不怎么好嘛,将军日后还得多关照他一二才是。”孟君轲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见主帅并不反感,众人胆子便也大了起来,甚至有人故意绕到后侧,阴阳怪气道:“看样这马和人呐,都不能骑太久。骑太久腿软,走不动道,岂不耽误事?”讥讽的指向性太强,显然是说给拓跋禹听的。冷眼瞧着这些行径,孟君轲心中暗道自己哪天必须得整治下这群没规矩的兵痞子们,但今日便算了,她另有计划。小马驹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拓跋禹倒也不急,好整以暇的姿态仿佛在踏青——只是不知,回头那位帝姬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辱”自己?难不成是让自己跑着跟在队伍后方?还未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孟君轲驱使着骏马奔来,长臂揽住他的腰身用力一捞,自己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紧接着稳稳落在她的怀里。不仅是众将士,就连向来宠辱不惊的拓跋禹本人都愣住了——自己这是,被一个女子给横抱起来了?双臂搂着他,孟君轲半是埋怨半是嗔怪道:“你说说你,非要同我闹什么小脾气?”拓跋禹:“?”孟君轲长臂翻转,拓跋禹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待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稳稳坐在马背上,身后紧贴着的是温香软玉的躯体。那人将他半搂进怀里,右手握住缰绳,左手“体贴”地扶着他的腰。瞧见他错愕的表情,孟君轲心情莫名愉悦起来,她高喊道:“陈瑾!李武!”二位副将立刻纵马前来,不出所料,帝姬又有了新的吩咐:“回京事宜由你二人统管,务必要在立春前赶到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