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心下有股不好的预感:“那殿下您呢?”“我?”孟君轲挑了挑眉,眉眼间皆是神采飞扬,朗声笑道:“本座带着拓跋将军先行一步,带他看看我南魏的大好河山!”言罢,她又看了一眼拓跋禹“麻木”的神色,语气暧昧道:“顺便,也安抚下他的小脾气。”拓跋禹:“?”所以,这位信口开河的帝姬能不能告诉他,自己到底何时何地闹的小脾气?虽知劝阻大抵没用,但帝姬此举实在荒唐,身为副将,陈瑾和李武还是试图劝阻几句。只是,话未说完,他们那位任性而为的帝姬已经搂着男人,高骑骏马扬长而去了。郭晖则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完全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只是在心中暗嘲孟君轲色令智昏。但拓跋禹清楚孟君轲绝不是色令智昏之人,是以刚刚他并未挣扎反驳,而是等到彻底远离旁人之时才询问:“帝姬要去往何处?”孟君轲笑容爽朗:“去颍州!带你领略下我南魏 试探南魏商贸发达,酒肆客栈繁多,各大酒楼为了争夺地盘那可谓是花样频出。但若是论“天下第一酒楼”的名号,却没有哪一家敢与颍州的「天韵阁」争抢。这颍州本是远离都城的一处偏远小镇,穷山恶水、人员凋敝,谁曾想三十年前竟硬生生考出来一位状元!这本就足够令人惊诧不已,但二十年前状元郎弃官从商,更是令朝野哗然。如今,状元郎成了南魏首富,家产悉数由女儿去打理,自己则回到颍州老家颐养天年。老爷子年轻时勤勤恳恳攒下万贯家产,年迈之时反倒开始挥金如土——他先是自掏腰包改了河道,硬生生为身处内陆的颍州打造出港口码头;然后又广修道路,将颍州变为四通八达、交通便利之地。至此,颍州已大变模样,成了南魏一处重要的商贸城池,人口翻了一倍不止,几乎所有南来北往的商贩走卒都要来走一遭。然而五年前老爷子又添壮举——他买下颍州十分之一的地界创建了「天韵阁」。
仅一间酒楼便能占下一座城池十分之一的面积,这倒也是闻所未闻。孟君轲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颍州城外之时已是华灯初上。两人尚未看清城门上的“颍州”二字,倒是相隔甚远便早早注意到「天韵阁」的牌匾。说是牌匾倒也有失妥当,因为这几个字并非印刻在木板之上,而是独立悬于空中。这字足有十人高不止,由打磨至薄如蝉翼的汉白玉石拼接而成。据说光是打磨玉石这一道工序,便聘请了百余名工匠,耗时近一年才完成。不过最妙的当属其中的镂空设计,用以安置天韵阁特制的香蜡。每至夜晚,万千烛火亮起,玉石愈显莹白透亮,如同悬于空中的皎皎白月。清雅的香气自烛火袅袅升起,顺着光亮四溢,甚至隐有白雾氤氲堆积似云群,仿若置身仙境。远处瞧着便是壮观不已,但当真正踏入天韵阁之后,饶是自幼鼎铛玉石长大的孟君轲,都不免有片刻失神。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皆有琉璃金箔镶嵌,在玉石牌匾的莹莹光辉映照下愈显华丽夺目。座座高耸入云的楼阁之间皆以天梯连通,且每座天梯皆以不同材质打磨而成,孟君轲定睛看去,金银玉石反倒是成了最寻常不过的材质,还有的竟通体由水晶琉璃打造而成!琉璃瓦、朱漆墙,万盏灯笼高低挂,觥筹交错与欢声笑语交织成一幅繁华画卷,极乐世界莫过于此。拓跋禹悲喜难辨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北魏灾年饿殍遍野的场景。刚刚为了入这天韵阁,光是进门那一遭便收了十金一人,即便是颗粒无收的大灾年这钱财也足以养活一整个村落过冬。南魏此等繁荣盛世,又怎能不让邻国眼馋?孟君轲倒是像个浪荡子般轻车熟路,朝着引路的小厮语气暧昧道:“花楼在哪儿?”天韵阁内,不同楼阁之间风格特点与规矩皆有所不同,“花楼”则是客人们给其中一座楼宇起的诨名。仅是听名字大概就能猜到这座楼阁干的是什么勾当,拓跋禹不动声色蹙眉,他向来反感此类风月场所。然而,不曾想竟是他想得龌龊了,这花楼倒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花”楼——楼中处处花团锦簇,来自天南地北、不同时节的鲜花皆在此一同绽放,也不知是砸了多少金银、请了多少能人巧匠方可打造出的奇景。姹紫嫣红间环绕着莺歌燕舞,眼花缭乱、异香浮动,真真是叫人浑身骨头都酥麻了去。郑瑜正软绵无骨地依偎在面首怀中,怡然自得地欣赏着台上的歌舞,突然被一道女声打断:“可否与阁下拼个桌?”她不悦地抬头,“没看到还有这么多空的……”话语在瞧见女子身旁的男子时骤然息声,她双眸一亮,忙不迭答应道:“当然可以!在下郑瑜,平生最喜广交四方好友,快快请坐。”面首幽怨地嗔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又色迷心窍,瞧上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