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在副驾迷迷糊糊睡过去,他替她调整前面空调的风向,手臂不可避免触碰到她的鼻息。
她强撑着眼,想以此抓住飘渺的什么,低语呢喃:“就这样吧……”
梁从深沉浸在她捉摸不定的情绪里,化身一只脱离了群体的鲸,在她的海洋里浮浮沉沉。
谢佳菀回了趟家,匆忙洗了个澡,又简单收拾了两件衣物就在刘芝秀的唠叨声中出了门。
“小季不送你去车站啊?”
有了“准女婿”,刘芝秀连自个儿老公也不使唤了,每天无时无刻试探谢佳菀的态度及她和高季的相处状态。
现在这桩好姻缘,可就等着她家宝贝女儿点头了。刘芝秀恨铁不成钢,不知道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和高季接触满打满算也有快两个月的时间,双方也吃过饭玩笑也开过了,知根知底,可谢佳菀还是没正式点头答应和高季交往。
去探高季口风,对方也是个死心塌地的态度,说“愿意给佳菀足够的时间考虑清楚”。
还考虑什么啊,刘芝秀生怕最后事情黄了,她在老同学一家面前抬不起头,被人背地里指责“不知好歹”。
不过再怎么急,她也不敢再逼谢佳菀。
谢佳菀匆匆又有点冷淡地丢下一句“屁大点小事别老麻烦人家”就下楼了,留下暗自失落惆怅的刘芝秀。
一口一个“人家”、“你的”、“我的”,哎,其实女孩子有时候不用过分矜持分得这么清的。
刘芝秀踹了脚在客厅沙发光着膀子小憩的谢敬文,把他当出气筒:“你这个女儿恐怕看不上人家高季,你赶紧再联系联系你那边的同学,看看他们的儿子侄子什么的。”
谢敬文动都没动,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开口:“你别阴阳怪气的,什么叫小菀看不上,感情这回事,全凭感觉和缘分,你这话说得我们家女儿多不知好歹一样。”
刘芝秀气得要死,看见这父女俩就烦,起身要回房间的时候,心中一动,转身跑去阳台张望。
他们家阳台位置视野极好,能看到小区对面的街道。可看了半天,只见谢佳菀一个人走出去。
谢佳菀当然不会让梁从深在楼底或者小区外光明正大的等着,走出单元楼的时候,她快速扭头看了一眼,险险和刘芝秀的目光触碰到一起。
她又惊又窘,还有些生气,捂着怦怦跳动的心脏,轻吁口气。
像回到那时候背着父母和梁从深早恋一样,心惊肉跳,但又有些小刺激,妙不可言的感受。
梁从深又换了辆雷克萨斯,停在小区后面的街道。他原本在闭目养神,可心有感应似,一睁眼就看到那个纤薄柔软的身影慌慌忙忙如蝶飞过来。
副驾的门被打开的瞬间,热气涌动,连带着外面被高温蒸发的喧嚣,涨了又落,最后归于平静。
她走出些汗,撩开刚吹干的头发,本就白皙娇嫩的脖子上露出晶莹莹的一片,以手扇风,红唇微张,水光漉漉的眼睛还时不时东瞟西张。
梁从深笑而不语后仰,摩挲着下巴看她许久,忽然俯身过去给她系安全带。
“偷上我的车是不是感觉很刺激?”
谢佳菀不妨他突然动作,全身僵在那里,听懂他话中调侃和隐隐挑衅后耳垂“唰”一下上了色,一脸薄怒,扭过头不给他任何回应。
她刚洗过澡,坐上来的一刻,馨香瞬间充盈整个车间,扑洒了整瓶香水一般浓烈。
头一扭,凉滑的头发拂到心底去。
对梁从深而言,这是鲜活动人的久违时刻。
谢佳菀看不到他骤然暗沉的眼睛,只是望着外面的悠悠蓝天,恍如隔世。
梁从深捺住燥热,吐出口气,平稳驶出去。一路上,车厢连音乐都没有,干巴巴的,气氛沉默得令人晕沉。
谢佳菀还是睡不够的样子,好几下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但都立马转醒,偷偷掐自己的手,怕被他带去深山老林,不敢睡着。
他默默将她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忽然轻声开口:“路家色情产业链被一锅端了,路轩文后日庭审,想去看吗?”
余光里,秀挺的身姿单薄却有力,背脊发直,侧脸冷淡,可一双低下的长睫毛不停地扑闪,出卖了她内心的焦灼。
“不关我的事。”
梁从深笑了笑,说不上来是个欣慰还是宠溺的意思。
“好,不想去就不去。”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她孱弱急促的呼吸声,发狠起来,也像小猫,没有任何威慑力。
“从今以后你不要和我提他们,我不想听。”
心头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惊痛,梁从深突然就很想拉住手刹抱一抱她轻颤的身体。
他知道这对她而言太残忍。
付出过真挚心意的友情,毁于一旦,她痛恨自己被最好的朋友戏耍,又痛心最好的朋友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就要毁灭她。
明明她这么无辜,被禽兽觊觎却蒙在鼓里,被迫背负一个沉重的噩梦六年,和这么爱她的初恋男友分手跌跌撞撞走到今天覆水难收的地步。
梁从深觉得自己一呼一吸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