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一晚上的泪终于还是全都流进他的衬衫面料里。
进包厢看见他的一瞬间想哭,他吞云吐雾隔着人群注视她的时候想哭,他绕过半个桌子走过来亲手给她斟酒对她说“恭喜你佳菀姐”的时候想哭……
她死死拽紧他腰间的衬衫,闷声说:“我在等你来找我,而且,不能总是你找我我就要理你。你真的很混蛋知道吗?”
发红的眼角涌出湿意,但他不想弄脏她珍爱的长发,紧紧搂着她往里挪了些位置,仰起头,轻声说:“我知道,但你还愿意要我吗?”
长久的岑寂,就在他再次惴惴不安之际,怀里的人抬头,泪痕晶莹,红唇微肿,但还是一笑生花,比苍蓝的夜色更动人。
“我的绿裙子好看吗?你说当年,对穿绿裙子的我一见钟情来着。”
她忽然害羞,怯怯垂下眼,玩他被自己揉皱的衣领,小声说:“我给你写了第七封信,还记得我们当初约定的吗,写满七封情书,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梁从深,我愿意。”
愿意给你写够七封情书,愿意要你,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
他听懂了,泪汹涌而下,觉得怎么拥抱都不够。
只能用吻围剿她,表达他的感激和爱意。
走廊尽头,闪过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散场时,谢佳菀依旧说自己要回医院一趟,雨停了,她打算自己步行过去。
刘芝秀狐疑看她一眼:“大晚上又不是你夜班去医院干嘛?”
“想再去看看那个危重病人。”
谢敬文觉得女儿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对她这样敬业的态度很是赞赏,一把搂住还想说些什么的刘芝秀,开个玩笑:“女儿大了有责任心是好事,正好我们过过二人世界。”
众人起哄笑作一团,羡慕他们老夫老妻还这么浪漫。向来雷厉风行的刘芝秀居然红了脸,嗔怪谢敬文喝多了就开始老不正经。
谢佳菀在旁欣慰地笑,心里暖意融融。梁从深靠在车旁抽烟,似笑非笑,她就下意识看了眼杜绮丽。
她和梁远山的婚姻,早十几年前就换作了灰烬。这样一想,难免心酸。
临走前,杜绮丽加了谢佳菀的微信,谢佳菀倒没怎么往心里去,这回杜绮丽也没推搡要梁从深送她。
夜深了,又断断续续下了一天雨,街上没什么人,谢佳菀也不觉得冷,仿佛他滚烫的吻还烙在身体上一样。
被这样想法惊了一跳,她在四下无人处又默默红了脸,“呸呸”两声晃了晃脑袋,开始在脑海中回顾病人目前的治疗方案。
身后跟有不近不远的雷克萨斯,开着大灯,亦步亦趋,把她可爱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
听到轰轰声的同时感觉到刺眼,谢佳菀扭头,车也刚好停稳。她气势汹汹走过去把人劈头盖脸把人骂一顿:“你喝酒了还开什么车,找死是不是……”
可走近了,才发现是梁家的司机坐在驾驶座上。
梁从深笑笑,解开安全带下车把窘迫的人一揽,谢佳菀像蔫菜的小鸡仔把脸蹭进他的胸膛,暗自发力掐了一把他的肉。
只可惜硬梆梆的,她自己的手也疼了。
梁从深对她的依赖和小动作很受用,把不安分的小手一捉,对司机说:“吴叔,你回去送我爸妈吧,我们想走一段。”
司机朗声大笑:“行,你妈让我送你接谢小姐,你现在又赶我回去……”
车掉头走远了,谢佳菀才抬头,喉头哽了一下:“刚才吴叔说什么,阿姨让你送我?”
他温柔拨开她粘在脸上的碎发,凝视那双愕然又不安的眼睛,把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傻瓜,那天在发布会,我说自己有女朋友的。”
“你……”她有些气急败坏,梁从深却始终淡淡含笑,揉了揉她翕动的红唇。
“不是说要跟我过一辈子吗。”
“可是……”她有些心虚,临了临了,她觉得自己还是没做好准备。如果杜绮丽知道了的话,刘芝秀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像他一样坦然勇敢,所以心虚。
“我妈问我,你了解她什么,就要和她共度一生。她跟我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永远对一个女人忠诚。”
谢佳菀仰面看他,昏黄路灯把他锋利的眉眼都锐化了。
“我说,我了解她喜欢穿绿色的裙子,喜欢吃土豆丝和西瓜,胆小又怕羞,但内心其实比谁都坚强。我还知道,她知道我爱她,同时她也爱我。”
说完,他笑了笑,一如那年替她赶跑坏蛋的少年。
“我说得对吗?”
她的粉唇瘪了又瘪,最后踮起脚尖主动吻他,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正要分开,耳畔炸开一个熟悉的声音。
“行了,大街上的,注意点,回家怎么亲都没人管你们。”
梁从深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心理素质比谢佳菀强太多,脸皮厚得可以,镇定自若喊了声“叔叔阿姨”,然后用结实的小臂扶稳要往下的谢佳菀。
谢敬文在旁边干咳